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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,麦浪翻滚。麦子要收了,关中大地的集镇、村庄突然间就多了许多身背大塑料袋、头戴草帽,手拿镰刀,穿着破旧的农民。还有很多戴白帽子的,远远看去就像厨师。“麦客来了,要收麦了!”
70到90年代,关中大地涌现的麦客潮就像一幅幅民俗画,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里。“杏黄一时,麦黄一晌”,“麦子上场,小姐下床”,阳历五月底,从东到西,八百里关中上万顷麦子就依次变黄,此时又多雷阵雨等灾害性天气,龙口夺食,手握镰刀的关中农民,焦灼不安,多么盼望有人来帮忙啊!这时候,从陇东高原、六盘山下涌来大批汉子,他们就像神兵天降,高挽裤腿,手持锋利的镰刀,烈日下,黑红着脸膛,滴滴汗水洒落在滚烫的麦田。
麦客收麦是按麦田面积算酬金的。老练而麻利的头领吸根旱烟,麦田来回走一趟,大概亩数就量出来了,和主人商讨,主家让少掉几分地的零头,麦客答应只要管好饭好说好说。“刷刷刷﹍﹍”麦客一字排开就开始收割了,一个好劳力顶日不歇息,一天最多收三亩麦子。夏忙半个月左右就结束,但麦客脚步不停,一直追着麦黄地收割回家。
生产合作社初,车辆较少,远在甘肃、宁夏的麦客们去不了远地,那时关中的麦客不多。集体的麦子全体社员出动,分开收割,老牛拉马拉车运回,牛拉碌碡砸碾,长城似的麦垛成了生产队几十头牲口的好饲料。土地承包到户后,火车、汽车多了,三五成群的麦客才挤车东下关中,帮忙收麦。“麦客”是关中人对他们亲热的称呼。 每天收完麦子,麦客尽力赶回集镇和乡党相聚,他们挤在镇上客栈、房檐下、市场大厅。用塑料袋和简易的行李打地铺,等待第二天的雇主。麦客最怕阴雨天,出不了门,还要自掏腰包买吃的。于是,有的麦客就在大街上架起自带的小锅,捡柴禾借水煮面条吃,有的麦客离开主人家时还会多要几个馒头。麦客饭量都很大,一是收麦是个苦力活,二是他们在老家肯定缺衣少吃。等一路向西收麦回家,有的麦客背上晒裂了皮,浑身黝黑发亮,口袋不算多的劳苦钱带回家供孩子上学,给女人买件新衣服。 现在礼泉、乾县等地都栽了果树,成片的麦田已经没有了。渭南、武功、杨凌等地仍有大片的麦田,轰隆隆的收割机开进麦田,麦粒直接盛入口袋,一个星期夏忙便告结束。机器代替了劳力,也抢走了靠苦力挣钱的麦客的饭碗。麦客不来了,记忆中忙忙碌碌、热火朝天割麦子、碾场的日子再也找不见了
今日,下苦力难找挣钱处,麦客已成为历史。电商、微商席卷中国大地,瞬息万变的社会,没有文化的农民日子更加窘迫,麦田那些曾经挥汗如雨的麦客,你们的日子还好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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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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